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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章来源:本站 发布时间:2015/4/8 点击数: 1245 次
访谈时间:2011年7月20日(农历六月二十)星期三上午
【早晨,在“唰唰”的雨声中来到寺院,老和尚说:“天气热,来这屋吧,这有风扇。”第一次走进老和尚的寮房(卧室),迎面的西墙供奉着一尊观世音菩萨,供桌上摆满了各类时令水果;佛像对面是老和尚的床榻,床头是一张旧的写字台和一把椅子。老和尚指着椅子说:“请坐吧。”南窗下也放张写字台和一把椅子,房间里的一应用具简朴陈旧。悠扬的“阿弥陀佛”曲充满了房间,不知为什么有一种莫名的感动。老和尚把风扇调大了档,说:“你很遵时守约呀。我没做什么,当年你就给我写文章(指《青云寺》一文),还没有谢谢你哪。”又说:“我的前半生奔波、无为,没做什么贡献。”老人边说边走到佛前,拿香蕉给我。我说:“能为您写文章,是荣幸,也是学习的机会,应该谢谢您!”又问:“师父昨天说,‘天气不好的话,可以顺延’,您知道今天会下大雨呀?”老人笑着说:“我哪有那么大神通,那是清原的百姓人心向善,境由心转,天道酬勤。”接着说:“你来寺院,就是到家了,不用客气。佛前的供果好,吃了离苦得乐,消灾免难。”老人幽默的话语令我感到亲切、温暖。在他拿香蕉时,将一颗葡萄粒带到地板上,我刚要拾起扔掉;老人将其捡起,用手中的面巾纸擦一擦,放到嘴里吃了,说:“这是信众的善心,不能随便糟蹋了。”老人不经意的举动,令我肃然起敬。】
问:您从老家来到沈阳在万春祥衣帽厂学徒,据说旧社会学徒生活是很苦的,要“比鸡起得早,比牛马干得多”“干在前,吃在后”,在这种状况下,您是怎样参学佛法的?
老和尚:是的,学徒生活是很苦很累的。我是苦水里泡大的人,苦,咬咬牙就过去了;累,坚持一下多付出一些不算什么。我是19岁皈依佛门的。当年,万春祥衣帽厂的经理刘春波笃信佛,他是盖县人。每天下午3点到5点,都到万寿寺听讲经,回来就给我们讲经。我心里便有一种向往,就跟经理说:“经理我也去听经。”经理看看我,便欢喜地答应了。
在家时,因大哥信佛,对我影响很大,从小就对佛教很虔诚。大哥信奉的是“在理教”,也称为“清礼”。教徒信奉南海大士,默识“五字真言”,“五字真言”就是“同心灭大清”,不准为外人道,犯者谓之“背教”。入教的教徒谨忌烟酒,违者谓之“打碗”。入教者谓之“在理”,是秘密结社组织。此教以“提倡因果报应与拔苦兴乐之理,以正心、修身,克己复礼为本,以禁烟酒为习,并以佛教、儒教、道教之三教归一,济度一般民众为宗旨。”供奉观世音菩萨、太上老君、孔子三圣之像。解放后,此教已无再现。满清政府视该教为反叛组织,极力镇压。大哥信佛意念坚定,虔诚之至。大哥告诉我:“遇到灾难,只要面对西方或者北方,念三声‘观世音菩萨’,就逢凶化吉。”记得小时候,大人们常讲,大伯家的哥哥,被胡匪抓去了,15个人站在那里,胡匪挨个打。叔伯哥哥站在最后,他也是信“清礼”的,就默念“观世音菩萨。”前边打到14个人了,马上就轮到他了,一个伙夫喊“没水了,叫一个人来担水!”胡匪一看,前边14人刚打完,呼爹喊娘龇牙咧嘴的,就喊叔伯哥哥:“你,挑水去。”他就躲过了挨打;第二天,哥哥排到第2名,他又念“观世音菩萨”,第一个刚打完,一个胡匪慌慌张张地喊“来兵了!”他们就急忙解散了,哥哥又躲过一劫;第三天,兵真的来了,就把他们解救出来了……这精彩的极富有感染力的故事,对从小失去父爱的我影响很深,在心里留下深深的印痕,笃定诚心向佛,期盼得到佛祖的佑护。
大哥特别聪明、能干、心地善良,乐于助人,对我影响很大。解放前,大哥曾建了3处念佛堂;还会看坟地、看风水,后来当乡村医生,方圆百里都很有名气。他什么一看就会、一学就通,很钻研的。大哥还是我们邻近3个村唯一会写春联的人,每年一进腊月,他就挨家写春联,一天到晚不回家,谁家有事求到大哥都行。大哥认准的事就一干到底的性格,一直深深地影响着我。大哥是1982年故去的,时年80岁,二哥也是80岁故去的。
为了能到寺院听经,我每天早早起来干活,上行、摆床子、站床子(售货),过午后下行,把一切收拾妥当,该干的活都干完,就跟着经理去万寿寺听经,使我对佛法有了初步的认识。恰逢吉林省长春市般若寺大德高僧倓虚法师来说经讲法,对我影响很大,感悟到人一出生,就被五浊浸染,人生无常,苦海无边,只有正信佛教,迷途知返,才能了脱生死,往生西方极乐世界。从此,坚定了弘法利生的信念。1932年,19岁那年,为劝善止恶、启迪智慧、净化人生、创造人间净土,师从倓虚法师,皈依佛门(是在家修行的居士)。
我们那个年代,婚姻是父母之命、媒妁之言,在老家的母亲未征求我同意,就给我定了门亲事,女方小我6岁叫张文珍,人很善良贤惠、吃苦耐劳,虽不识字,但识大体。她也是个苦命的人,很小的时候,母亲就去世了,跟着父亲、哥嫂一起生活,是苦水泡大的。
我在沈阳万春祥衣帽厂学徒满5年了,思母心切,不顾兵荒马乱的昼夜兼程地赶回家。母亲看到我很欢喜,但家里生活拮据、艰难。当时,鬼子讨伐,民不聊生。村里的老百姓轮流到山上站岗放哨,鬼子一来就赶快通知大家躲起来。那年是二月初几,天气很冷,我替大哥放哨,又冷又饿的,看看太阳出来老高了,以为鬼子不会来了,想回到家喝碗玉米粥暖和一下。就一路小跑下山了,刚进屋端起饭碗,狗就咬了,领头的是“黑帽子”(地方警察),随后是日本兵进来了,气势汹汹地就把大哥和我绑了起来,让我们领着去找八路军。并问我:“别人都跑了,你为什么不跑?”我说:“我在东北工作,回家看母亲的。”他们不容分说,押着我们走了五六里地,见到一个日本当官的,禀告说:“这个人是在东北工作的。”这个日本当官的就问我:“有什么证明,你是在东北工作?”我拿不出什么证明,他就让人搜身,搜出了“佛教会会员证”。他问我:“你的,信佛?”我点点头。他说:“你的,赶快回东北吧。”并挥挥手,就把我放了。我就求他,把哥哥也放了吧,家里还有年迈的母亲需要哥哥照顾。他看看大哥,没说什么,也放了。我们回到村里,全堡子的人都看着我们给抓走了,又平安地回来了,感到很意外。
刚回到家,汪精卫成立的晋东政府的人来到村里,非要抓我去当兵。村长、族长一个劲地讲情说:“放他一码吧,他是回来结婚的,户口是东北的。”晋东政府的人就到家里来核实是不是回来结婚?如果不是结婚,就说我是“共产党的奸细”。我从心里不想结婚,但没有别的办法,只好遵从母命与张文珍结婚了,前后在家住了23天,又回到了沈阳。
后来,万春祥衣帽厂就换成日本人为东家了,改名为‘柏内商行’。那时,日本人横行霸道。记得在南站附近有个老头卖爆米花、火柴等。那天,有一个中国人来买火柴,随后来一个六七岁的日本小姑娘要买爆米花,老头先给这个人拿火柴,转过身来给小姑娘拿爆米花。这个小姑娘认为老头慢待了她,就用脚上的木屐踢老头;老头轻轻推了一下日本小女孩,小女孩的母亲站在远处看见了,拿着个鸡毛掸子跑过来,朝着老头就是一顿“旋”打(兜头盖脑地打)。老头用手搪了一下,小女孩的父亲拿着棍子冲过来,抡起来一顿暴打,还叫来“黑帽子”(警察),把人带走了,关押了3天。
一次,大连给“柏内商行”汇来20元钱,我骑车去邮局取。因没有盖章,回商行来盖章,路过派出所没有下车。一个日本人骑摩托车追上来,把我叫到派出所,不容分说,上来就是两脚,接着又是两拳、又给了两个耳光,打完了还不让走。又给商行挂电话,说我不守规矩。商行来人,又是道歉又是赔礼,才把我放了。日本人叫我们“东亚病夫”,中国人一点人身权力、社会地位都没有,连猪狗都不如。八国联军进中国,蹂躏中华民族,日寇铁蹄践踏我大好河山,那时就想,什么时候能把入侵者赶出中国,让中国人扬眉吐气地工作、吉祥幸福地生活多好啊。
解放前,在我们寺院附近有13个外国领事馆,他们在我们中国的地界,却是他们说了算;领事馆里好人进不去,小偷、杀人犯、坏人逃到那里还受到保护,哪有什么讲理的地方。那年,我们去南站送木头,3个人在前面拉车,一个人在后面推,走到美国使馆新修的柏油路时,正赶上过来两辆汽车,我们就往美国领事馆那边靠了一下。因为是铁瓦车轮,把地给压了一个印,美国使馆的人就不算完了,把车给扣下了,不让走。我们只好赶到1里远的地方有一个电话站,也就是类似于现在的电话亭,往回挂电话,来的人低声下气地赔礼道歉。最后,领事馆答应了可以放行,但条件是把他们积攒了半年的垃圾用车给运出去。面对一大堆垃圾,我们只能忍气吞声,从上午11点一直干到晚上,把院子清理干净了,才放我们回去。
中国佛教界拥有护国爱教的传统,佛法也强调报答国恩的必要性。日寇铁蹄践踏中华大地的时候,鉴于国难日丞,灾祸纷乘,佛教界不在寂静了,从高僧大德到普通僧尼及居士,同仇敌忾,投身护国抗日的活动之中。1937年1月8日,中国佛教徒护国和平会由赵朴初居士等人发起,并在上海成立。该会以“联合国内佛教徒弘宣佛教悲喜舍之教义,实行菩萨利他救苦之愿行,维护国家,倡导和平”为宗旨,实际是抗日护国,反对内战,事实上也起到了促进抗日护国、停止内战的作用。当年,我作为一个佛教信众,也积极响应寺院号召,热心捐款捐物,支援抗日前线。那时,我们整天祈祷中国人民早日从苦难中解脱,真正站起来,忧国忧民呀!1945年“八一五”光复,日本鬼子投降了,中国人才见天日。
岁月和世事沧桑,掩不住佛法的光芒。学佛、修行,想到断除尽烦恼,就是迷途知返。在暗无天日的社会里,一个人是那样的渺小、孤助无缘。佛法像一盏明灯驱除我内心的黑暗和恐惧、开启慧眼,透过智慧的审视和判断来观待外界的事物,当然也包括正视自己的内心世界,便越发坚定信念,看破放下,觉悟人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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